鄂公网安备 42090202000378号| 编者按：作为中国著名的非主流经济学家，杨帆的意见也语出惊人：“现在不是通货膨胀，现在是成本推动型物价上升。” 谈话中，杨帆提到人民币早该升值而且还会升值，人民币升值的终点在一比六和一比五之间。 “人民币升值压力的根源是可贸易品与非贸易品价格双重运动。”“人民币升值不会打击出口。”在重申这些观点的同时，杨帆提到，美国次贷危机跟人民币升值没有关系，对中国经济影响不大。 制度对于杨帆来讲从来都不重要，他比较重视和关心人、思想和战略。 |
价值中国：对于中国来讲，抵御通货膨胀仍是关键问题。在中国现行的经济体制下宏观调控能否奏效？ 杨帆：现在的通货膨胀的性质属于成本推动，是五年来需求拉动的后果，今年上半年物价下不去，按照物价专业术语来说叫做翘尾因素。成本推动物价上升不叫通货膨胀，需求拉动才是通货膨胀。几年以后转化为成本推动，这种物价上升是难控制的，其根源是前五年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这个高速增长已经高到了很高的程度，1998年到2007年连续八年，GDP增长165%。实际上每年增长速度13%以上，不是10%，也不是11%，是13%甚至15%。总需求扩张，现在转化为成本推动型物价上涨，是CPI的上升。 CPI上升与生产资料无关，属成本推动型。 按照CPI分析来说是几个方面 第一，房价。房价在CPI里没怎么算，实际上涨得比现在还高。 第二，石油。石油包括一部分生产资料，一部分农业资料。包括燃油和能源。随着石油涨价，大部分涨价跟上来。 第三，中国特殊因素。中国特殊因素中环保的成本加了上来，大概有20%的成本要往里加。 劳动力成本在上升，农村自盖房子成本上升了一倍。当然实际收入没有增长，只补偿物价上升因素。随着刘易斯拐点的接近，加上劳动合同法各方面因素，劳动成本继续上升是没有异议的。 第四，城市公共事业。依靠地方政府限价、行政限价和财政补贴这部分，一个时期是可控的。石油等公共产品可以控制，但不可长控，只能控制一两年，等到物价下去以后就放开，这部分又该涨了，这个不涨那个涨。农产品根本控制不了，肉蛋奶酒要耗费八倍粮食；粮、棉、油、麻、糖，都是占耕地的，其中只要一个涨，其它全盘都涨。这里面有美国煽动和垄断的因素，其玉米制甲醇的说法，导致全球玉米大幅度上涨。大豆早就涨了，加上欠收，各国粮食纷纷涨价，泰国巴西的大米都翻倍。 价值中国：昨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汇改以来首度“破七”，可谓是牵动了全球经济“神经”。升值是否有助于缓解通货膨胀的压力？ 杨帆：缓解不了，人民币升值是肯定的。我早就说过。至少一比六，甚至是一比五。 现在通货不膨胀，前几年通货膨胀。这里面有国际因素的传导，也有很多特殊因素推动，想依靠人民币升值是缓解不了的。 我一直主张升值，升值是正常的，只是说别升太快了。想通过升值来减轻通货膨胀的压力是不可能的。国际市场，大商品是垄断的，你升值他就涨价，涨价幅度比升值幅度大多了。 对农产品只能看收成，近年夏粮收成好，现在还可以。不好的话就得定量供应，重新发粮票。中国现在大宗商品依赖进口，石油、铁矿石、粮食、特殊物资，十几种大型矿产，不是说通过升值就可以不涨的。 | 杨帆简介 杨帆，中国著名的非主流经济学家，中国政法大学教授。1951年生于北京。1984年毕业于吉林大学，获世界经济硕士学位。1985至1989年在深圳和天津开发区从事对外开放的研究工作，为天津开发区研究所所长。民主评议会主席。1989至1993年在国家物价局涉外价格司任进出口处副处长，负责外贸和汇率管理工作。1994年调入社科院经济研究所宏观室。1995年入社科院研究生院读在职博士，1999年获经济学博士学位。 现为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教授。已发表论文上千篇，著作15本，总字数超过1000万字。根据有关统计，杨帆在发表文章的数量和被转载的数量，在经济学家中居全国第一。他的研究领域涉及宏观经济，国际金融，涉外经济，特别是汇率理论。同时涉及社会，文化，国际问题研究。每年在全国各地进行形势报告数十次，在社会各届都有广泛影响。个人网站 |
价值中国：“破七”对股市是利是弊？ | |
杨帆：这不是利弊的问题，人民币该升。 现在股市大跌，大小非还减持，给外国资本又一个廉价收购国有资产机会，绝对不可以的。 汇率在股市里面一直是透支的。股市关键是暂停，严控大小非减持和上市公司融资。 | |
价值中国：所谓的人民币进入“六时代”意味着什么？ | |
杨帆：意味着我说对了，意味着我杨帆预测成功。今年涨五毛，明年涨五毛，人民币升值的终点在一比五和一比六之间。 改革开放初期我们只有90亿美元的年出口额，现在到了8000多亿（美元），涨了近一百倍。外汇储备现在15000亿（美元）了，当时20亿（美元）不到。当时出口是计划经济核心，什么都市场化了，但出口计划一直不市场化，强制计划保证出口创税。 在这种情况下，十六年时间人民币从一块七贬成八块七，这是根据出口成本来决定的，花多少钱，汇率贬多少。按照平均出口成本来。是计划经济，结构性的出口问题靠财政补贴，后来靠是外汇额度、出口退税。 中国什么时候才能打掉出口创税第一？其实早就应该打掉了，中国一直有重商主义情节，保证出口第一，1998年就应该打掉，后来又由于亚洲金融危机，还是要存外汇。 2002年（人民币）就应该升值，该升不升，形成升值预期之后就控制不住了。 外汇储备到一万七千亿还涨，美元一贬值，我们一年几百亿美元的损失。这是重大失误。 人民币开始贬值是有根据的，因为出口成本这么高，无论多高也得要出口。现在升值也是有根据的，主要根据实际汇率已经升值40%。 实际汇率已升，实际汇率即可贸易品价格比非贸易品价格。可贸易品价格在不断下降，非贸易品价格在不断上升，两者的比值已经上升了40%。为什么可贸易品下降那么快，是因为工资基本不涨，可贸易品部门生产率提高极快。非贸易品就是我说的CPI，教育、医疗、房地产，生产率提高慢，但工资不得不提高，成本和价格就会上升。 中国价格相对变化造成实际汇率升值。我们只能说让名义汇率慢点升值，国家用财政政策支持出口，比如出口退税；支持企业技术进步；启动内需。 内需启动后，企业有一部分产品可以内销，外销亏本，内需赚钱，两个市场互相补充。比如四川长虹的一般彩电出口不成，可以让等离子、大背投出口，升值也不怕。小彩电黑白彩电还有生产线，有过剩生产能力，只算流动成本，工资和原材料，可以不计固定成本，降价空间很大。国家给乡镇免费通电缆，把电费降低，马上就可以启动，启动之后就可以卖农村，这部分用的是过剩生产能力，不影响出口。人民币升值不可怕，人民币升值打击不了出口。 | |
价值中国：您是在一个逻辑上的角度上讲的，这里面还有一个数值化的问题，可能是一个数量的问题，如果那一部分弥补不了怎么办？ | |
杨帆：完全可以弥补。 中国出口产品价格弹性比较低，所以到美国的产涨价不会影响销售额，只能说可能影响销售量，所以不怕涨价。不要以为中国的产品在美国卖不动了。价格的作用，针对不同的收入人是不一样的。美国人的收入比我们高，不会考虑一条裤子是200还是400，很多人是看品牌看质量。吃黄瓜是两块一斤还是四块一斤，我不知道，那个不重要，中等收入的无所谓。 美国更是。我说的小彩电卖不出去，就需要技术进步，人民币升值鼓励他们引进外国技术设备和原材料。只要能够引进的话三两年就出去了。从彩电到家用电器到汽车到造船都是这样。 出口可以多元化，比如非洲、中东，俄罗斯，他们依靠卖资源，有了购买力，正好买中国的劳动密集性产品。我有个亲戚去非洲考察，印象特深，非洲人原来是不穿鞋的，现在开始买鞋了，但还是连袜子也没有，现在刚开始刷牙，需求量很大。非洲和中东和俄罗斯出口，劳动密集型向他们出口，绝对没有问题。 就像中国人当时买日本货一样。那时日本的一个打火机在中国卖六百，温州的农民把它拆开，十年以后返销回去三十块钱，这也是世界最低成本的打火机。我们也不会再降价，涨涨价也无所谓。美国人来拉动资源价格打击中国、欧洲和日本，实际得利的是资源国。 | |
价值中国：到那边出口和生产可以联系起来？ | |
杨帆：在中国就业，把东西运到那边去很便宜，正好可以换资源。不仅是他的资源在中国换，还可以全世界换，有了外汇有了美元了，我不相信中国的汇率上升到一比六，一比五，出口就下降。 | |
价值中国：这个后面的逻辑还是说中国现在具有现在世界上最完备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体系，其它国家根本做不到，对吗？ | |
杨帆：对，欧美国家根本做不到，别国的农民素质没有中国高，比如中国温州的打火机，连产房都没有，一家一户做的，全是最低成本、小本经营，没人可以竞争。不要说一升值就把产房搬到越南。 | |
价值中国：这个竞争是说你的成本足够低，然后提供产品而已。 价值中国：美次贷危机的影响是否是人民币升值的最重要原因？ | |
杨帆：美国次贷危机跟人民币升值没有关系，对中国经济影响不大。 我倒很高兴，因为美国次级贷危机爆发早了，很及时，还没把中国人忽悠进去，差点忽悠进去。中国的这批买办们已经制定了要和它配合的政策，就是买它的次级贷，已经开始买了。结果呢，没想到美国次级贷崩溃得比较快，我们买的东西现在已经全部卖掉了。美国次级贷我们基本上没买，说什么中国股市要因为美国次贷而下跌，那不可能，我们没买次级贷。 美国的次贷危机会严重影响美国和世界经济。但是对于中国来讲，是一个很好的机遇，能够促进经济转型。不就是股市跌了吗？那是因为美国撤资撤的。我说的十年所有的战略都会实现。 | |
价值中国：您说的转型是指哪些？ | |
杨帆：首先是缩小贫富差距，严惩腐败，减少对外依赖，启动内需。美国经济不好打击了我们的出口，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打击了内需就启动了，出口下不去，内需进不来。很简单的思路，按照逻辑上推也非常清楚。 控制总需求，能控制财政支出吗？中国刚闹了雪灾，扶贫、建立社会保障、贫困补贴、增强基础设施……都需要财政支出。中国去年交印花税天文数字，地方政府卖地，财政特有钱，财政支出不可能降下来。 我们只能把楼商管整那些腐败的东西给控制下来。总量是公共品多投，腐败品少投。政府财政支出这一项是也不增也不减。那控制总需求控制什么呀，还要扩大消费。我们知道有个中国小伙子到非洲去卖鞋卖袜子很赚钱，中国这些大公司经理是不愿意去的，这就是腐败。 其次，压缩投资。投资和我说的政府支出是一样的。是结构问题，不是数量问题。政府支出持平，投资持平，改善结构。消费肯定是要大幅度提高的，那就只有一项了，净出口大幅度压缩。 中国出现贸易逆差是非常好的事情。早就应该贸易逆差了，现在还顺差呢，总需求怎么不膨胀？这是一个算术问题。想提高内需就是消费。有人说先把消费上来，后把出口上去，那是理想主义说法，不可能的。因为现在是总需求膨胀而不是收缩。 在外部危机的情况下，如美国经济危机，出口真的下降了，内需就起来了。中国的亲美派一直强调中国经济依靠美国，出口导向背后是亲美派集团经济利益。 中国利率这么高，美国利率这么低，利差这么大，我就不信国际资本不回流。 | |
价值中国：还有个管理问题，假设这些集团腐败，个人毕竟拿的比较少，内需是更分散化的结构，这样的损耗下，中国的整体市场是极不诚信的，这样是否风险更大？ | |
杨帆：现在都说怎么出口亏损，既然如此只有内销。内销起来制度就不是那么重要，关键是有无需求，有钱就可以卖出去。政府应该采取提高人民收入的政策。 我刚才说物价上涨是控制不住的，特别是粮价，政府就得干一件事情，核定谁是贫困人口，发物价补贴。管理工作需要很细。政策要认识到管理的局限性，实施有操作性的政策。 | |
价值中国：还有一个中国长期发展的一个动力来源的问题，外贸出口那些东西只是结果，不是原因。中国出口很多，但那些在中国的五百强他们赚的钱更多。有些人会有点悲观，技术是有加速度的，不知道能否赶得上，还是说用市场来换时间，从经济学看？ | |
杨帆：有些核心的东西要自己做。实际汇率升值主要是可贸易品生产率上升快，就是跟技术引进有很大关系。产业部门、制造业部门、出口部门生产率提高快，不仅是加速度，还是一个跳跃式。 市场和资本可以换一般技术，核心技术换不来。升值这段时间正好有利于技术和设备引进。技术创新快了市场小，迫使它向中国转移。 根本性创新主体在国家，不在企业。政府做但不一定是国有制。有非股权控制。政府可以有一部分股份，没股份也可以管理，只要法律有一条，政府可以对关注国际民生的重大项目给予支持补贴，再有加速折旧，创造国家市场。有钱的时候买一部分股票，没钱的时候卖一部分。防止别人联合控制。 并不是说企业可以控制一切。最近一些企业就是说，要融资，我是企业行为政府不能干预。凭什么不能干预啊。企业没有政府支持什么也得不来，其垄断经营权是国家授予的。中国平安一点都不平安，有什么必要现在融资啊？一融还好几千亿，圈了太多的钱。 银行、保险业、房地产业属于特许经营，是进入严格的监管的，政府就得去干预。他们借市场经济忽悠人。 按照发达国家，市场经济是居民合作社，真正的监督、盖房子的主体是居民合作社，居民合作社自己凑钱雇房地产商盖房子。中国全是官商勾结，钱权结合，还说我在搞市场，就在这里误导。房地产开发权应该是居民住宅合作社，想住房子的人自己买地招标，聘几个专家按照自己设计，这才是经济民主。现在房地产商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这能说是市场经济吗？官僚权贵资本垄断银行保险房地产。 老唱自由民主的人为什么不考虑看看现实？比如一千户老百姓看中这块地了，就来自己招标。聘事务所。外国都是这样，但在中国一个没有。哪块地政府已经开发完毕，大家谁要买自己来报名，之后选出业主委员会，现在官商勾结把房价搞这么高这就是腐败问题了。 | |
价值中国：按您这么说，业主那个词是假的，房地产开发商自己挣钱了，到最后搞出一个业主，也是一个可以鱼肉的消费者。 | |
杨帆：经济上没有自由民主，连主体都不知道是谁，房地产的主体是政府吗？买房子的不是上帝吗？现在全是卖方垄断，是拿市场经济当牌子，市场经济是假的。我二十多年前就写过这方面的文章。十五年前，我们开过会想搞住宅合作社。比如想召集100个朋友买块地盖房子，但根本是不被允许的。 |